阳粟县境内山林密布,本就不如清河繁茂富庶,现下更因毗邻战区,显得越发荒颓,一路之上尽是焚烧过后的村舍,林下田间偶见无人收敛的腐尸,路上也几乎没什么行人,全然一派兵灾之象。
进入阳粟后,含灵一行人沿着官道又走了两日,总算来到了大片人烟聚集之地,这是名为漩口的一处大镇,此镇位于阳粟县西北部,过了此地再往西走个百五十里便可抵达目的地冷泉村了。
含灵早已熟记了青州全图,过了漩口镇往西便会进入崇山峻岭间,也没了官道,通往冷泉村的那一百五十余里路全是山路,行进颇为不易,因此,她便下令在漩口镇寻个客栈,打算盘恒一日,补充些补给之后再西行。
“福来客栈”的名字虽然俗气,但却是镇上最大的客栈,居然是个四合小院,足足有客房二十余间,现下兵荒马乱几乎全空着,何掌柜眼见来了这么多人入住自然欢喜,又因得闻紫青观大名料定不会短了银钱,便招待得格外殷勤。
“仙师,这边请,仔细楼梯。”
何掌柜脸上堆着笑意,亲自领含灵等人上主楼的三楼,他一面在前引路,一面恭敬说道:
“三楼酒肆已清空,小店特意为诸位排了三间雅座,都临街,风景甚好,酒菜也已备好,咱们店的虹鳟八法可是一绝啊,每次褚知县莅临本镇,都会点名品尝,今日专为诸位洗尘,小店奉上八折之礼,还请品鉴一二。”
含灵颔首,“有劳。”
不多时,一行人已分别入了三间雅座,含灵和冯衡、明月、紫霜四人进了甲字一号间,酒菜果然已布好,香气四溢。
含灵坐到临窗的首位,随眼瞥了眼窗外,看向何掌柜道:
“漩口虽是个镇,这中心之处竟有如此大一方广场,不知对面是何人家?”
福来客栈正位于漩口镇中心,这酒楼外便是一片方圆二十余丈的青砖广场,倒比清河县衙门前还开阔些,广场对面是一处宅邸的大门,瞧着飞檐斗拱颇有几分气象。
何掌柜避开她那双诡异的眸子,伸出拇指,颇有些得意道:
“对面那是孙三爷的宅子,他乃总督兼巡抚孙大人的儿子!虽是庶子,却颇得孙大人喜爱,自然要住的气派些。”
“孙巡抚的庶公子?”含灵略感诧异,又问道:
“青州府治在随阳,这位孙公子不和父亲一起住在随阳吗?”
“人家是总督爱子,自然不会只有一处住所。”何掌柜亲自取来茶壶,为桌上四人布了香茗,说道:
“本镇的水好,又兼有温泉,这位孙三爷啊,便在此地置办了这所温泉别院,平素倒也不常来,不过近些日子北面闹兵灾,阳粟县被总督大人定为军需存储之地,本镇也设了大仓,孙三爷领了督办差事,现下正好也在镇上。”
含灵闻言笑道:
“掌柜果然消息灵通,就连军需之地设在何处竟也知晓。”
何掌柜一愣,旋即讪笑道:
“道听途说,道听途说罢了。”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马蹄轰鸣、地面微颤,不多时,广场西侧烟尘滚滚,一彪人马队列齐整,推到了窗外广场中。
这是一队四、五十人的骑兵,个个身着甲胄,肩披黑氅,人人配着长枪、横刀、弓箭三样兵器,胯下坐骑也是高大威猛,一看便是精挑细选的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