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东西，怎么处理？”落落站在一旁眼都直了。
苏月白心中自有想法，却偏偏不说出来，而是话锋转向张文于，“你是帐房先生，对于账的支出与走向这方面比我清楚，就算是我对你的一个小小考验，你来说说，这些财物该如何处理？”
就像她当初问锦和该拿明月怎么办一样，聪明的手下总会给出让她最满意的答案。
张文于一时拿不定主意，按说昨日苏月白的行为倒像是很爱护普通百姓的样子，但京城里人的那些花花肠子他搞不懂，万一她做的都是些表面功夫，现在让他开口，不过是想让他给她一个贪财的台阶下，他若是向着那些佃户，说不定会得罪未来的顶头上司啊。
犹豫再三，直到见苏月白的脸色有些不耐，他才开口，给了个中肯的答案，“国师大人怜爱百姓，这财物一半归于佃户，一半大人带回去可好？至于那些珍玩，这里的人不需要这些，大人应当一同带回去。”
“一半都给他们？有……有点多了吧？”落落后半句说得有气无力，无他，她只是看到了苏月白不甚友善的眼神而已。
“是吗，那大人从那一半中再分一半出来?”听落落这样说，他心中几乎认定了苏月白就是那种做做表面功夫的人，顿时对自己的处境大为担忧。
可苏月白脸上一点恼怒的痕迹都没有，反而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就照你刚才说的做。”
“大人！”落落再次阻止道:“奴婢知道您心地善良，但您可知这些钱对这些佃户来说意味这什么，若是每家每户都能分到几两银子，那他们必定会懈怠田里的活计，一两银堪堪够这里的一家度过小半年安逸的生活！”
“你们说得都对，”苏月白才觉出自己想法中第二重并不周全的地方，有些歉意地对二人说道，“我原本想将这些金银都给庄上的
佃户平均分了，但张文于，你的话提醒了我，克扣他们，伤害他们的人并非是我，我没必要原模原样地还给他们，那样岂不是成了滥好人？
落落说他们得了这么多钱会懈怠，也不无道理，所以这钱不能平均分，你可知道这些佃户分别在这庄上分别干了多少年的活？”
对于账目上的事情，张文于一点就通，不然也不会被连娘高价聘请来当做假账的账房先生了，忙接下话，“有的，谁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长时间，我这里都有记录，可以一一计算按照他们干活平常表现和时间长短来分配这一笔钱，这样稍微有钱的还是有钱，没钱的相对于其他人也还是没钱，如此结构不变，他们的生活就能保持从前的状态。”
“平时表现-——这种记录你这里都有？”
她自认识张文于以来，头一次觉得这人的天赋白白浪费在这里了。
见他点点头以示肯定，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平时闲得慌，这连婆子除了假账什么都不许我做，就做这些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落落听得入神，显然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分配方式，现在也忍不住插嘴问一句，“这位……张公子，看你举止也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而且你又是读过书的，请问你的父母在何处？”
张文于对落落的态度有所改观，现在又忍不住有些伤感，无不失落地开口，“我父母是曾经经商过，攒下了不少钱，就是为了供我读书，让我夺取功名，可今年春北方战事频繁，在逃难的路上，我与他们走散了，至今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