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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肖速篇58(1 / 2)

03.

出租屋里有一台电话, 是房东留下来的,但是没响过。他们两个在深圳没朋友, 和家里也彻底断了联系。所以当那天电话响起时, 肖速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是路焱打过来的。

他只给过路焱电话号码。

那段时间出了场火灾,很多群租房都被查了, 路焱住的地方也是。社区让租户三天之内搬走,他一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唯一能找的居然就是肖速。

肖速当然欢迎,更何况他还能多负担一份房租。他把卧室的床铺给路焱腾出来,换了条隔光更好的帘子。路焱来的那天姐姐精神也不错, 给他做了一桌菜, 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肖速真的好喜欢路焱, 一种莫名的对哥哥的亲近感。他从小谁都不服,有时候连姐姐的话都不放心上,偏偏路焱说什么他都觉得有道理。

不过路焱不太理他,他是个话很少的人。

他似乎总在忙,他比肖速还忙。工作日打一份工,周末也未必在家。每天回家都是深夜, 动静很小地洗漱, 帘子一拉, 第二天天没亮再爬起来。

很偶尔的时候, 肖速会看到他在楼下抽着烟发呆。他一边抽烟,一边转着颈间挂着的那枚子弹吊坠,一贯漠然的神色会有片刻柔和。

冬天的时候, 姐姐病情开始加重。肖速带她看了几次医生, 最后决定让她先住院, 自己继续攒手术费用。

家里少了女人,一下变得很空。肖速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把头埋进枕头,细细的嗅姐姐头发的香气。他也不再主动与路焱搭话,只是愈发沉默地打工,打拳,把赚来的钱存进医院扣费的存折里。

他以前还挺早回家的,毕竟回来太晚姐姐会担心,现在倒是不怕了。他以前回家也会把身上收拾干净,现在脸上的血渍都懒得擦。路焱有时候与他迎面碰上,嘴角动一下,似是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都是他们的命。

他们都在自己捱罢了。

那天是新年,1月1日,肖速换了身干净衣服去医院送钱。医生给他看了病历,催他尽快做手术。他唯唯诺诺的应下,不停地说,钱在筹了,在筹了。

昨天打拳的伤还在疼,他穿着长袖长裤,带了个脖套,连袖子都不敢往起捋。姐姐躺在病床上,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只是声音软软地嘱咐,叫他按时吃饭,记得添衣,有事拿不准主意去问问路焱,和这个哥哥好好相处。他坐在床边一一应下,应着应着,喉咙就哽咽了。

他觉得好荒唐啊,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他,捉弄姐姐。故事里都说好人有好报,那他和姐姐做过什么坏事吗?他想不明白,拿着身上最后一点钱去喝酒。他酒量也很差,喝了几杯就醉了,坐在露天的摊位上嚎啕大哭,哭得老板咬着牙签过来说,小兄弟,我们还要做生意呀,你这样,真是太晦气了。

他喝个酒都被人嫌晦气,那他走就是了。肖速拎起酒瓶,跌跌撞撞地回家,一进家门就吐了一地。贵的东西他也舍不得砸,找了些便宜的玻璃杯,和喝空了的酒瓶,砸得家里碎末飞溅。砸到最后,他膝盖一软,跪进一地的玻璃碎片里,然后仰面躺倒。

后面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总之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家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也好好躺在床上。他躺着想了很久,脑海里隐约出现了路焱的画面。他怯生生地爬起来去找路焱,他帘子拉得紧,呼吸声均匀悠长。

肖速不敢吵醒他,自己站在帘子外面等。等到十点多,路焱醒过来,一拉帘子看到他畏畏缩缩地站着。

“哥……”他低着头,“我……我昨天……喝多了……”

路焱刚睡醒,嗓子很哑。昨天收拾客厅收拾了半宿,他对肖速说话也没什么好气:“我又不瞎。”

肖速想着姐姐的话,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我不是故意砸东西的,我就是觉得有点,有点撑不下去了……”

他看到路焱沉默了。

年轻的男人穿白色长袖T恤,寸头英挺,眉眼间藏了太多故事。他沉默地从床头抓过一件牛仔外套,穿好,下床去倒水。

肖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然后他看到路焱转过身,手里端着水杯,语气平淡地说:“撑吧。”

“峰回路转,否极泰来。以后不会更差了,就都是上坡路了。”

说完,他正了下外套,就去卫生间洗漱了,留下肖速站在原地,默默回味着这句话里的每一个词语。

峰回路转,否极泰来。

这也太有文化了。

他太崇拜路焱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和路焱走近了,他默许肖速进入了他的人生,也是第一个知道他打黑拳的人。男人之间不会说那些假模假式的关心,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钱对肖速现在的重要性。

肖速也知道了钱佳宁的存在,知道了是谁填满了那些路焱恍惚的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路焱天然的亲近——

他们都不肯受命运摆布,但他们力量的来源,是另一个人。

手术在即,肖速拼了命的筹钱。那天有个老板找上了他,问他是否愿意去口岸对面打。特区里的规矩和深圳不同,下注的数额与分成也更加惊人,他没理由不心动。

出发的前一天,路焱带他出去喝酒,说了些工作上的好消息,也少见的提起了钱佳宁。他说他想去学校看她一眼,肖速表示支持,也提起了自己接下来的比赛。路焱话不多,只让他量力而行。

他没办法量力而行,他什么都没有,只能把命摆上赌桌,去给他和姐姐赌一个未来。他签了三场比赛,第二场结束的时候就昏迷了。规矩他都懂,最后一场他不能不去。一群人把他带去医院守着,等他爬起来参加三天后的最后一场拳赛。

第一晚他意识尚未清醒,半残着躺在病床上,嗅着鼻腔里的血腥味,模模糊糊地想起了瓮城的童年,想起他与姐姐第一次见面,她俯身过来哄他,说不哭不哭,姐姐在,摇一摇,一生顺遂……

好一个一生顺遂。

他就这样在回忆与现实之间挣扎,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爬了起来,借来电话找路焱。路焱当晚过了口岸找他,看见他那副样子的一瞬间,就被他气得手背和额头青筋暴起。他无视他的暴怒,自顾自地安排,要把攒的钱转给路焱,让他帮他看着姐姐手术做完。他大概能猜到自己最后这场比赛的下场,即便不死,这辈子应当也很难站起来了。

话音刚落,路焱暴起骂人,吓得门外看守的小弟都踢门而入,担心出了什么事。肖速被路焱骂得缩起脖子,但能听出他话里的痛心——他要替他上场。

他怎么要替他上场呢?

肖速手足无措地被路焱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直到姐姐要被推进手术室,他才意识到自己欠了路焱多大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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