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后，是北方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二十四节气的“冬雪雪冬小大寒”中的小寒和大寒都在这个月，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三十度以下，而且会持续好多天。
青初穿着厚厚的绿色长羽绒服，没有戴帽子，因为走得急，身上已经微微出汗，耳朵却被风吹得硬硬的，感觉用手一扒拉就会掉下来了。眼泪一流出来，就被寒风风干在脸上，又冷又疼。
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是这个城市中比较偏僻的一隅，青初走的方向，又是跟繁华相反的方向。
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很空旷，风就更大。
马路上的雪都被环卫工人清理过了，铲起的雪都高高地堆在路的两侧，白晃晃的。即使走到两个路灯的间隙，也没有特别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青初知道，是沈识来了，于是她疯了似地更快地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沈识追上她之后，并没有说话，而是跟着她并肩走。他甩开大长腿，频率比青初慢，行进速度却也差不多。
青初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累了，她猛地蹲了下去，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气鼓鼓地喘粗气。
沈识被闪了一个猝不及防，没刹住车，自己蹿出去好几步。
他慢慢走回来，站在青初对面，看着这个在北方冬天最冷的夜晚，迎着寒风为他哭泣的女孩。
青初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她站起来，仰着头看沈识。
“沈识，我还有四天就十八岁了。我也，成年了。”
“我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磨磨叽叽，犹犹豫豫，藏藏掖掖，瞻前顾后，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的鼻子哭得塞塞的，不撒娇声音也自带委屈。
“以前的我，喜欢的东西就去争取，定下的目标就去努力，得不到就放下，快刀斩乱麻，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你是第一个，这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又哽咽了，稳了稳气息，又继续说，“我不敢追得太紧，怕把你吓跑了。我也不敢放得太松，怕把你弄丢了。我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装做大大大咧咧，可时间长了，又怕你拿我当哥们儿……”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哭得说不下去了。
沈识一直没说话，但是明显情绪波动也极大，他胸膛急剧地起伏，呼出的热气在寒夜中瞬间凝结成一团团白雾。
“别哭了，天儿这么冷，一会儿脸要长冻疮了。”沈识用手指的背面给她擦泪，他的手很温暖，碰到脸上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