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12月24日,平安夜。
清晨。
罗林在妹妹叼扰的圣诞曲中醒来,他住在阁楼顶端,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叔叔在清理这里时叫苦连天。
这里比起他的记忆中更加狭隘了,但是被打理的相当干净漂亮,松软的床铺,可口的食物。
在罗林自己内心的麻木还未散去前,家乡是个让人沉迷的东西。
可能是战壕太过接地气,让罗林下意识更加喜爱空中楼阁,比起那些湿热潮湿甚至有点恶心的泥土更好。
说来,在奥克兰时,罗林也居住在三层的最高点。
只能说战争给他的阴霾太大了。
而他的妹妹今天早早爬上阁楼,摇摆罗林的小破床。
她的声音和人们刻板印象的所谓百灵鸟或童音不同。
她的嗓子确实稚嫩可爱,但那种可爱并不是所谓“轻松,百灵鸟”,那种声音来自于长久的训练和对于自我的把握。
她只有叽叽喳喳,像一只无毛的小鸡。
但也比所谓的战争,卡壳的弹丸,躁动的声音,炮弹和厮杀好得多。
好的多得多。
罗林许久没有在战场外的地方醒来了。
他活下来,和梦也差不多。
罗林麻木的推着那只精力充沛的小鸡。
妹妹叨叨着。“今天和我去学习,我和朋友约好了,让他们看看我的军官哥哥!”
罗林打着哈欠。
“我是你的玩偶还是徽章。”
“军服不是你炫耀的东西。”
“先说好,我不会穿那套去的。”
罗林的说法其实没什么说服力,用特权的时候他可是丝毫没有道德负担的。
妹妹红着脸说。“去就可以了,让他们看看你的吉普车!”
罗林麻木的回答。“是是是。”
其实这次他还有个想法就是去取钱,按照约定,赎金属于他的那份差不多到了。
只要去银行就能拿出来,而妹妹的学校就在最近的城市。
算是顺便。
也是让妹妹在学校里面站稳脚跟。
有个军官哥哥可是个不错的点。
罗林这具身体在学校曾经还是被欺负的对象来着。
现在可好,成了妹妹的护身符了。
他百无聊赖的刷着牙,看着窗外平凡的田园,曾经炮火连篇和充满邪恶异端概念的厮杀,战争的硝烟。
在这个和法国隔海相望的世界,那些东西好像都是虚假无比的谎言。
这让罗林分不清自己如今是在做梦,还是之前的厮杀才是梦。
系统也因为缺乏能源变得不再灵活,他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也就此生锈。
虽然这段时间经常性帮家里劈柴和干活,但是那种东西依然无法弥补自己对于战场上气息敏感度的退却。
和平就是毒,只要沉在那里,可比慈父纳垢的毒素还要可怕。
他迟钝的身体终会被开天辟地,想避免这样的绝望情况,就必须保持敏感……
罗林把刷牙水吐出来就草草吃了早餐,他从车库弄出来自己的吉普车。
而这個车库其实是家里的杂物间,要是制作这台车辆的机械神甫知道这件事,他的血液必然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