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螺精离开后,白长君抬头遥望天空,太阳渐沉,太阴将升,时辰不早了,抓紧办事。
他长尾巴一甩,调转蛇头,往城隍衙门的方向急急爬行,一路穿街越巷。
此刻同一时辰,城隍衙门深处,有一间书房,五丈见方,房间摆设雅致,博物架上陈列着古玩,玉器,竹简。
木桌后面,端坐着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身材消瘦,面容白皙,剑眉星目甚是威严,下巴上留了三缕美髯。
他身穿四品地袛官服,头戴乌纱官帽,脚踏皂色官靴。
身后正上方梁木上,悬挂敬天法祖,四字匾额。
此人正是本地县城隍,名叫崔广策,生前为一代廉吏,死后执政泾阳,坐镇阴司。
旁边侍立文武两判官,文判官名叫陆真,武判官名叫徐功业。
两位判官执掌阴阳司,阴阳司为城隍十二司之首,协理阴阳一切事务,其中,文判官陆真为主官,武判官徐功业为佐官。
崔城隍左手拿着一封书信,仔细阅读,右手指关节微微弯曲,轻轻敲击木桌,发出清脆的响声。
旁边的文判官陆真非常了解这位城隍爷,暗暗思忖片刻,便上前进言。
“启禀县尊,想那钱塘君,不过区区业龙,无职无位,更是打杀了一尊水系正神,犯下此等滔天大罪,也没上斩龙台,下官真不知何方神圣偷偷护佑他?”
崔城隍呵斥道:“慎言!”
眼见崔城隍动怒了,陆判官暗道,糟了,忘了县尊同泾河龙君有过节。
急忙告了个罪,又解释道:“下官倒不是同情泾河龙君,哼,说句不该说的话,他死了活该?只是,……钱塘君这厮,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淹了我们八百里庄稼地啊!”
“今年庄稼欠收,我们也少了许多香火。”
武判官徐功业也进言:“启禀县尊,属下赞同陆判官所言,钱塘君真他娘的管的宽,手伸的忒长,都插手到我们泾阳的人事安排上了。”
“咱也不知这条白蛇,使了多少贿赂,才和钱塘君搭上了关系,实乃奸诈之辈。”
“好一个钱塘君,好一条业龙,摆明了想坏县尊您的一世英明。”
两位判官愤愤不平,武判官徐功业脾气急躁,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崔城隍却是一言不发,良久,才放下书信,长长叹了口气。
“哎,你们原也不知,本官与钱塘君颇有些渊源,想想,已经两百年过去了,当年我泾阳不知怎的,竟然生了一头旱魃,导致全境大旱三年,粮食颗粒无收啊,百姓饿的嗷嗷待哺。”
“本官当年刚任职城隍,与泾河龙君同为四品地袛,便想着寻他借水,灌溉田地。
不曾想,这厮是条惜水的龙,故意弄了一大堆借水章程,磨时间。”
“本官等得起,百姓等不起啊!”
“本官只能让管辖的水系小神,井神,沟神,堰神,拼命挖掘地下水脉。”
“可旱魃既生,水脉便绝,小水神们哪里寻得到水脉?”
“正当本官茫然之时,多亏遇到钱塘君,借了我八百九十六万,又八千斗江水,灌溉了万倾良田。”
“此恩,本官必还。”
“更何况,当年旱魃肆虐,生灵涂炭,也多亏钱塘君出手诛杀。”
陆真思忖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