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猛地睁开眼, 他眼中没有任何睡醒后的迷蒙，反倒是一片清醒。
被黑衣组织包围着、没有进展的任务、琴酒的怀疑与试探，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是一张网, 细细密密的、笼罩在降谷零身上。
缓慢的收紧，只是轻微的晃动，血肉便从锋利的细网中挤出，粘稠且糜烂，但最重要的是这些焦虑的疼痛永远无法让降谷零得到安眠。
除非这些乌鸦被一枪枪的从天空中射下, 被无情的鞋底踩在地上与泥泞的土地混为一谈。
街上传来的枪声依然在回荡。
枪声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绝不可能是件简单的事, 更何况这里全是黑衣组织的成员。
今晚与平日更是不同, 降谷零今晚躺下之后便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 心跳加速、内心忐忑。
就好像, 有一种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他本来打算吃小半片助眠的药物来帮助自己快速进入睡眠的状态，毕竟要在黑衣组织里卧底，不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是非常糟糕的。
直到那声枪响划破了整个黑夜。
降谷零立刻翻身从床上坐起，他借着薄薄窗帘的缝隙向下看去。
路灯微弱的灯光不足以照亮整个街道,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公寓亮起的灯，灯光逐渐变得没那么容易让人忽略。
细细密密的雪花落到地面上与地上的厚雪融为一体。
降谷零看到一道黑影从两栋建筑的间隙里钻出, 向着公寓的夹缝里穿梭，随后30多秒钟之后，降谷零看见那道显眼的、总会让人不自觉将目光落到其身上的银白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追去。
原来是从琴酒的公寓里出来的。
所以是有人袭击了琴酒？
降谷零看见赤井秀一拿着枪从自己的公寓里翻了出去, 不仅是赤井秀一，还有不少组织的成员也追过去了。
隔得太远，降谷零根本看不到那道身影的面容, 也就琴酒的银发过于显眼才被他一眼看去。
降谷零算了一下对方前行的位置, 对方大约会在2分钟之后途径他的公寓, 他可以在这里截击那人刷一波琴酒的好感。
这样想着, 降谷零穿上外套拿起配枪飞快下楼出门。
他捏着枪藏在墙后，仔细的聆听着风雪声中的细微动静，直到皮鞋擦过厚雪时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降谷零猛地冲出去，他本来想一个飞扑直接将那人按到在地强行镇压。
却在钻出墙壁后，与逃匿那人对视的那一刻，降谷零硬生生逼停了自己的步伐。
降谷零注视着那人，极速收缩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人的面容。
是他的幼驯染、曾在他小时候因为发色和肤色被人欺负时，毫不犹豫的挡在他面前，而后他们互相约定一起报效祖国的警校同期。
...为什么是hiro？
电光火石间，降谷零便想通了一切，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是琴酒追击hiro那毫无疑问的，便是hiro的卧底身份暴露了。
降谷零停在原地，他的瞳孔微微颤动着。
...怎么会是hiro？
降谷零不知道诸伏景光是因为什么被发现了卧底身份，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以至于降谷零心如乱麻，他的大脑甚至没法正常思考对策。
该怎么办。
诸伏景光捏着枪，雪花融在他的头顶，打湿了他的发间，还有些许未曾融化的白雪在他的头顶、衣衫。
他的唇色惨白、紧紧攥着□□的手指也被冻得红肿。
那双向来温柔的蓝色猫眼不像伪装成绿川光时的冰冷、深沉，也不像是诸伏景光本来的温柔平静。
猫眼里有的只是被红血丝包裹的眼球，里面的情绪是痛苦又复杂的。
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他想说些什么，苍白又迸裂唇瓣微弱的动了动，最后也只是喊出了降谷零的名字。
甚至不是zero。
只是一句‘波本’。
二十多年的默契，降谷零立刻明白了诸伏景光的意思。
诸伏景光想要牺牲自己以此来保全降谷零的卧底身份，但这不是降谷零想要的，他从没想过诸伏景光有一天会暴露了卧底的身份，也没有想过诸伏景光真的可能会牺牲。
在降谷零的想象中，他们两个会是映着晨曦披着黑暗的英雄，在铲除黑衣组织后回到光明之中。
但哪儿有这么容易的。
“不，hi..苏格兰，一定还有别的方法，肯定不是非要牺牲你才行。”降谷零说。
“不，来不及了。”诸伏景光朝着身后看了眼，银白的发丝在建筑后一闪而过。
琴酒早就追上来了，现在恐怕是在履行与他的约定。
即。
放过降谷零，并且不将降谷零的卧底身份告知任何人，假装对降谷零的卧底身份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