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韩墨京好说歹说,才让面色苍白的沈擒舟带着助理回旅馆,好去陪护两位老人。
不幸中的万幸是,国际A类赛事的保障做的确实到位,在颅脑损伤的抢救黄金期,凌放及时进了医院。
现在已经过去了17个小时,虽然人没醒但也没有恶化。大家心里于是都抱着一丝希望,但也都时刻害怕着最坏的结果。
不知后路在哪里的等待,是最痛苦的煎熬。
而凌放自己,还无知无觉。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一片混沌中,凌放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似乎站在某个山巅之上的大跳台顶上,一跃而起——周围是旋转飘飞而下的、漫天的美丽雪花。
他却神奇地在跃入空中后,没有感受到任何重力,而是和飘落的雪反方向、向上继续飞去了,仿佛自己愈来愈轻,飘飘然地向着头顶那片炽白的日光而去。
啊……下着鹅毛大雪,怎么还有这么亮的光呢?
也无所谓,挺好看。
这感觉很奇妙,甚至可以说很美妙。
凌放天然地喜欢这种毫无束缚的感觉,喜欢大雪,也喜欢天空。
他几乎就想什么都不思考,直向上方的光源而去。
……但猛然间,视野中闪过一抹苍翠的绿色,似乎是寒冬时远山顶上留驻的松柏。
深绿是凌放很喜爱的颜色。
他突然又有一念后悔。
总觉得、这一去就等于放弃了很多东西……很多人。
总不是无憾的。
在产生这个意识的瞬间,飘飘欲仙的他觉得自己被某种力量重重地拽落下来!
像把人一拳打晕砸到地上一样,扎扎实实落地,体感十分差劲。
然后还立刻发现身体被固定着,几乎一动不能动。
与此同时,被周身传来的、各式各样深深浅浅的疼迎面痛击!连绵的痛让人有点疼麻了,连吸气吐气都找不到合适时机,很酸爽。
抬眼皮都有点费劲。
——啊,周围似乎有不少人围着。
“凌放……”
“凌放!你真醒了!”
“凌放,我是妈妈呀……”这是沈擒舟的声音。
“小放!”记忆中从来都温柔沉稳的这个声音,似乎也失了分寸,带着焦急和渴盼。
凌放睁开眼,定了定神。
他先对扑上来的沈擒舟笑笑安慰她,然后用近乎气声问出第一句话:“我还能……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