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香料，管海觉得自己身上也沾满了香，呛得他鼻子难受，想打喷嚏。
但是，他手心里捏着五个钱。
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他要把刚才街上叫卖的东西全买下来，什么摊子上卖的炙肉干脯，担子里挑着的甜瓜鸭梨，统统吃一遍。管海舔了舔嘴角。
他和管月夜一路流浪，一直吃得半饱，加上要练沧龙的口诀，很快就饿了，总觉得腹中空空，比雨季找不到食物时还饿。
走出门一看，管月夜不在。
他坐在门口等了一会，天渐渐黑了，一些店铺关门，没关门的也亮起了灯火。
管月夜还是没回来。
已经十三月份了，天黑后，夜风钻进管海的袖口、裤脚，冷是不冷，却让人心烦。
此刻，周围的店已经全关了，月亮照着空荡荡的街道，这儿不像乡村，乡村近处有树，远处能看见山，头上又有月亮，耳边有狗吠鸡鸣，那会让一个人沉静下来。
这里的门关了之后，除了偶尔从门缝透出一点光线，所有地方都处在阴影之下，似乎有不祥的东西藏在黑暗中。
一个老头弓腰驼背，挑着担子，有气无力地叫：“最后一份羊羔肉，便宜卖了，原价六个钱，现在只要五个。”
管海没理他。
那老头弓着身子走到街的尽头，又挑着担子转了回来。
管月夜一定出事了，是汉王的官差，还是被煌都的那一对凶神恶煞抓住了？
管海犹豫不决，是想法子找人呢，还是留在这儿继续等等看？
正心神不宁，老头走近，在他面前停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老头力气奇大，五指如兽夹，一旦夹住，就往中间一挤，他手心捏着的五个钱顿时“砰~砰~砰”落地，在黑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不禁大惊，向老头看去，只见那老头一脸慈祥的皱纹，至少有五六十岁，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却黑黑亮亮，象一潭幽深的湖水，在一双羽眉下精光闪烁，哪里像个普通的卖货老头了？
他起身就跑，刚跑了两步，脚下碰到一条长棍，不由朝前跌倒。
管海五指撑住身体，还未站稳，长棍扫来，他再次跌倒，老头使的就是最最普通最最基础的招式，有几十种办法可以避开，但管海就是避不开。
情急之下，管海念起沧龙的口诀，这次却奏效了，人立马向上弹飞起来。
怪老头“咦”了一声。
管海掌握不好力道，加上被老头的长棍阻了一下，七仰八叉，扑到了街上一间房子的屋顶上，发出重重地“嘭”声，屋里人被惊动，有男人惊问：“谁？”
窸窸窣窣，瓦片下的灯亮了，有人起身，准备出房查看动静。
四周响起迅疾的马蹄，几个夹在马蹄声中的男人此起彼伏地大叫：“绣衣使在此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声音由远及近。
屋里的火烛立即熄灭了，十几个火把却飘飞了过来。
管海狗爬一般跌上屋顶，撞到了额角和脸，正慌慌张张，想爬下来。
十几匹马快如夜风，已经围住了那个卖货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