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一个时辰前。
皇城东门,东西大街。
锦衣亲军都尉府锦衣卫衙门就设在国子监正对门。
太祖沿朱明设立锦衣卫,这个衙门起初并没有建在东城。
后面乾熙帝四下江南,造成百姓不堪重负。
于是,国子监的监生便举行声势浩大的谏君行动。
此事件传到江南,气得乾熙帝将心爱的青花瓷摔了个粉碎。
随即将一众锦衣头目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便造成锦衣卫衙门和国子监门对门,只隔了一条宽阔的东西大街。
鉴于此,也就有了后面的‘六下江南’壮举。
独江南甄家便接驾了四次。
直至十年前,乾熙帝移驾春园,便没了南下的念头。
四皇子的大伴毕波,火急火燎直闯锦衣卫大门。
门外的八名执刀力士,瞥见对方那袭大红袍,八双目光微微眯了起来。
前面两个百户打扮的缇骑没有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只是伸手将其拦下。
毕波将手里王爷的腰牌一递,对方见后,旋即让开身子。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合署办公。
只是两司的衙门,有着各自相对独立的院子。
北镇抚司中堂,此时人才济济。
当中有指挥同知司姆、指挥佥事宫持、指挥佥事向青、镇抚使端木琼、掌管飞鸽信使的千户罗谦。
以及皇城千户许守、东城千户吕久明、西城千户关同、南城千户任清波、北城千户白历。
众人正在堂内商议,中秋节马球比赛的出警入跸问题。
正面上首摆着两张檀木交椅,右边坐了一个眉目和善五十出头的老者。
下首左右两边十张黄花梨木太师椅。
左边坐了四人,独缺南镇抚使,右边坐满五城千户。
“既然大家伙没有意见,那我便将方案呈报,请指挥使大人批复。”左首的佥事宫持矜持一笑,转而看向比他大一级的司姆,“司同知,意下如何?”
素有锦衣卫老好人之称的司姆,闻言哈哈笑道:“等程同知回来,他那边没问题,我也没啥大问题。”
其余人对于司姆如此做派,已经习以为常。
正这时,堂门快速走进一位大红袍宦官。
众人瞧见毕波闯进来的身影,都是齐齐起身,依足规矩抱拳见礼。
“向佥事,王爷钧令,令尔速带锦衣缇骑往荣国府,捉拿贾宝玉,以及一位打了小王爷的徐京墨。”
“记住咯,可别认错人,对方是有着淮扬口音的少年道士。”
毕波说罢,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黄花梨木,原本属于司姆的太师椅上。
听清毕波的话后,场上十人面色各异。
指挥佥事向青,对北镇抚使端木琼使了个眼色,后者二话不说,就要转身去点齐人马。
“且慢!”
宫持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向青,伸手拦下端木琼,随即皮笑肉不笑地盯了一眼毕波。
“毕公公,对面毕竟是贾家,堂堂一座国公府,倘或咱们没有指挥使的手令,北镇抚司私自拿人,于理不符……”
毕波顺了口气,嗤笑道:“这样啊?那可真是不巧。”
“咱家小王爷和太子爷的那位,凑巧一起被揍了。”
“他伤得那么重都能等得,咱家小王爷必然也等得。”
“既是这般,那咱家就在此等韦一南回来再说。”
宫持脸色倏变,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没鸟的笑脸虎。
先前话已经说出口,这会儿再强行派人出去,明显是在打自己的嘴巴。
但不派又不行。
从圣驾进了春园,一住便是十年。
宫持和锦衣卫里的几个心腹,心里的天秤业已倾向于东宫。
他先前还出面干预派人来着,这会儿听见东宫的人也被打了。
他的脸颊只觉火辣辣地疼痛。
其余众人微微别过脸去,担心殃及池鱼,事后遭遇宫同知的打压。
唯有向青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憋得通红的宫持,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
“可是巧了。”
掌管飞鸽信使的千户罗谦,出声打破沉默。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笑道:“宫大人,两年前江都水驿的疑凶,曾被目击证人看见过衣着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