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兰注意到老妇人可能不是因为他本人才这样称呼他。
这个姓名未知的祭司会是谁？
在芳香产业完善从松树中提取芳香族化合物的技术之前，法国南部小城格拉斯是芳香成分的生产中心，而且如今依然是。从植物中提取芳香物质并使用它们是很复杂的过程，这意味着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香水都是大富大贵之人的专属，使用者常常是王室成员，他们拥有自己的炼金术士，委托这些人从花、木材、香料、香草和麝香中提取和创造芳香。因此，香水散发花、木材、香料、香草和麝香的气味，但最常见的是花和麝香的气味，其比例取决于你是女王还是浪荡公子。此外，还有带香味的手套，它们大量使用——你猜对了——香料、花、木材和麝香的气味掩盖鞣制皮革的原始气味。在蓝色地中海附近和格拉斯周围的石灰岩山脉中生长着薰衣草和长势旺盛的茉莉，手套制造商使用芳香产品处理皮革，并为包括凯瑟琳·德·美第奇(Catherinede'Medici)在内的富人和贵族客户制作香味手套。由于这个行业为如此显赫的客户提供服务，它的重要性日益提高，并在1724年成立了手套制造商协会。手套制造商使用的配方可能类似于一个制造芳香皮革——名为“西班牙皮革”(Peaud’Espagne)——的老配方，需要先将玫瑰油、橙花、檀香、薰衣草、马鞭草、香柠檬、丁子香、肉桂和安息香树胶混合在一起，用混合物浸泡皮革。然后用研钵和杵将麝猫香和麝香与黄芪胶一起研磨，并加入浸泡皮革剩下的液体中，制成糊状物。这种糊状物可以放在两张经过浸泡的皮革之间并压至干燥，从而令皮革散发持久的香味。[插图]
不久之后，香水制造取代了手套制造，各个公司使用来自周围山区的芳香材料和在当地田间生长良好的花卉建起自己的商业王朝。人们建立大型花卉农场并建造工厂，为法国香水制造商供应原材料，有些公司至今仍在运营。格拉斯成为香水制造业中心，这里种植着茉莉、堇菜和晚香玉，并且拥有制作和营销标志性香水所需的某种难以名状的特性。这座城市如今是香水制造的三个阶段（栽培、加工植物和调制香水）的中心，但它也是一种不可替代的生态系统的代表。2018年11月，随着格拉斯山被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那里的技术和知识得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认可。引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话，“该活动涉及在格拉斯地区活文化遗产协会(AssociationduPatrimoineVivantduPaysdeGrasse)的领导下联合起来的广泛社区和群体。在格拉斯地区长期以皮革鞣制为主流的手工业中，种植和加工香料植物并创造芳香混合物的活动至少从16世纪就已经发展起来”。该通告还认识到，令格拉斯获得这一荣誉除了需要具备技术能力，还需要具有想象力、记忆力和创造力。[插图]
调香师常常使用三种香调，包括前调(top)、中调(heart)和尾调(base)，这种配方赋予香水以结构和趣味。柑橘香味以其清新和简单吸引人；它们往往也是短暂的，非常适合作为香水的前调，起到先声夺人的作用。其他前调可能使用黑胡椒或小豆蔻等香料以及芫荽和龙蒿等香草。感官之美来自中调，在柑橘香调飘散之后，茉莉、橙花和蔷薇等花香渐次展开，有时精致，有时带着一股冲击力。木质、树脂和麝香构成持久的尾调，在法语中称为“fond”，意思是背景或实质，它对于香水的构成必不可少。对于本书讲述的芳香故事的下一部分，我将像调香师调制香水一样，从灵动的柑橘前调开始。
对于香水而言，如果说深沉甘美的花香是美女而麝香是野兽的话，那么柑橘香调就是系在香水上的小小蝴蝶结，令其呈现完美状态。在喷香水时，一抹柑橘前调向你致以轻松愉悦的问候。喷出的香水向前飘荡时，甜橙、橘子、香柠檬、葡萄柚和来檬的香气处于最佳状态，为你提供自己最喜欢的香水的开场香调。柑橘类的气味主要由萜烯组成，而且不同物种都具有可识别的新鲜柑橘香气，但赋予每个物种各自特异芳香的是更微妙的微量芳香物质。例如，柚子（一种像葡萄柚的大型柑橘）、橙子和橘子的果皮油中都具有相似的成分，其中高达97%的成分是萜烯，例如有柠檬香气的柠檬烯和柠檬醛。剩下的2%～3%可能是多达40种的次要成分，它们创造了每种水果特有的芳香和味道，就像是某种香水带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重点香调。来自柑橘家族的精油按照传统是从果皮中冷榨出来的——想想剥开新鲜橙子时喷出的芳香油，这意味着它们不会在蒸馏的作用下发生改变。在古代，人们手工刮出这些水果中的芳香油，然后用海绵进行收集；到了近代，人们开始用机械锉刀将芳香油从果皮中分离出来。如今，柑橘皮油常常是果汁行业的副产品，可以从压榨果汁中分离出来，以这种方式生产可以令其保持较低的价格并成为柑橘产业的增值产品。[插图]
驾车行驶在佛罗里达州时，人们常常会看到一排排深绿色的低矮柑橘树形成的树林。在一年当中的某些时候，会有橙子点缀在这些经济果树的枝叶间。几年前，我曾在奥基乔比湖(LakeOkeechobee)附近的一片自然区域徒步，那里有茂密的棕榈树和树上挂着松萝凤梨的弗吉尼亚栎。我惊讶地发现同样的绿色柑橘树生长于此，并且点缀着鲜艳的橙色果实。这些树结的橙子是酸的，很可能是酸橙(Citrus×aurantium)，它们是生长在佛罗里达州的庭院柑橘的后代，一开始是作为砧木种植的，用来嫁接更娇弱的甜橙。很多时候，甜橙的树干和树枝已经枯萎死亡，而酸橙的树根会萌发并茁壮生长，长出一棵新树并开花结果，将自己的种子四处播撒，不只是在佛罗里达州境内，还扩散到了美国东南部的其他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