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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被他那一双清亮亮的眼睛看得有些心虚,其实按他本来的脾性和作风,应该就是直接指出黄大仙在撒谎,将人训斥一顿了事。

断案一事,讲得是公正不徇私情,他并不会在里面掺杂个人喜恶。

而今天他之所以这么断案,是故意为之,为了给沈云稚上一课。

他避着沈云稚的目光,说:“为君者,有时候也要巧立名目。”

顿了顿,他又说:“只要你觉得目的正当,就别太在意手段和过程。”

沈云稚闻言点点头,思索着,似乎是听了进去。

陆沉舟在心里却想,不对的,这话其实并不对的。他如果是要教导出一位君子,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没办法,他要教导的是一位储君。

想到这,陆沉舟有一种教坏孩子的感觉,突然心情极差,默不作声地走着。

沈云稚敏锐地察觉到陆沉舟心情很低落,但他不知原因,只能乖乖跟在他旁边。

陆沉舟越走越快,心情很差,越来越差。他在想,沈云稚以后当了皇帝,会变成什么样?

心思深沉?冷漠多疑?不择手段?

“陆沉舟……”沈云稚突然喊他。

陆沉舟回头:“嗯?”

沈云稚指着路边卖糖人的小摊儿,说:“我想吃。”

好吧,他想象中的那个帝王的影子还很远很远,现在的储君还只是一个喜欢吃糖的小屁孩儿。

天色渐晚,江边渔火摇曳,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可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沉舟教坏孩子咯……

教完又自责,哈哈县令大人好可爱。

感觉一直写的太平淡了,在想要不要加些剧情,县令断案什么的。

第22章 官印丢了

流言在乡间总是走得极快,溪边浣衣的妇人,田间耕作的汉子,村头树下抽旱烟的老人,墙角房根儿处扯闲篇的婆子。

再有男人的酒桌,女人的灶前,到处都是适合流言流窜的场地。

总之,当陆沉舟和沈云稚离开青花镇,赶到下一站也就是永安镇的时候。几乎方圆百里都知道,陆县令带着娈童下乡了。

县令大人和娈童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沈云稚盘腿坐在牛车上吃坚果,吃得脸颊鼓鼓。

他剥了一小把松子,在手心里攒成一小堆给陆沉舟。

陆沉舟接过来,一口吃掉了。

沈云稚又低着头剥松子,问:“再往下面走是哪里呀?”

“永安镇。”

到了江边的永安镇时,正是黄昏,夕阳落于平江之上。几艘渔船经过,江面泛起金色涟漪,浮光跃金。

两人乘着慢悠悠的牛车,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听着渔歌唱晚。

沿江的铺子陆续点上了灯笼,映在江面上,分外好看。

两人在客栈歇下,吃了晚饭,沈云稚喜欢江边刚上岸的鲜鱼,吃了两碗饭,不出所料又撑了。

陆沉舟便和他出门散步,顺便体察民情。

“咦?”沈云稚突然发出困惑的声音,指着路边跪着的一个和他不多年龄的男孩儿,问陆沉舟:“这是在干什么呀?”

陆沉舟循声望去,只见那男孩儿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素白的孝衣,头上插着草标,身后破席卷着一屋,隐约能看见一双黑青的脚露在外面。

这是在卖身葬父。

陆沉舟蹙眉,在身边停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头,长得很清秀,唇红齿白的模样,只是一双眼睛里盛满凝滞的哀苦,说:“我叫覃云”

陆沉舟看了看他身后裹尸的破席,又问:“你需要多少钱?”

覃云答:“一口薄棺,两叠纸钱。”

陆沉舟站在他面前,沉默不语。一口薄棺,两叠纸钱,竟能逼得一个少年卖身。

陆沉舟问一旁的商家:“镇长何在?”

商家不认识陆沉舟,但是看他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飞奔着去请了镇长。

镇长很快就到了,他看了看面色如霜的陆沉舟,又看了看头插草标的覃云,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果然,陆沉舟问:“县上今年拨了款,专为无力安葬者所用,为何还会出现卖身葬父的事?”

镇长脸都白了,豆大的汗珠往下落。

其实丧葬费是雾城这个县城独有的,因为这地方太穷,家里死了人买不起棺材的事比比皆是,因此陆沉舟才设了这样一个专款。

可是看这个镇长的样子,显然被中饱私囊了。

陆沉舟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沉声道:“查账。”

去查账前,陆沉舟先是掏了几两银子,准备给覃云,让他先把父亲葬了。

然而他看到一旁的沈云稚之后,顿了顿又装回去,把整个钱袋丢给沈云稚,说:“你陪他去办这事儿。”

沈云稚接过钱袋,点了点头。

这是陆沉舟第一次交代他单独做一件事,沈云稚知道他的用意。

他陪着覃云一起去了寿材铺,选了一口不错的棺材,又请了杠房的尸子来给覃云的父亲净身换寿衣。

因为覃父已经死了好几天,尸身不能再停,当夜便在镇郊下葬了。

等这一切都办完之后,已经是深夜。

覃云路上一直在哭,他长得清秀,哭得颇有梨花带雨的韵味。

沈云稚也安慰了他一路。他心里感慨万千,想起陆沉舟曾对他说过的话。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生老病死四个字。所谓帝王,就是管天下人的生老病死。”

这句话的重量,如今终于有了实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

他脖子上还悬着那柄剑,但感受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等两人回到了客栈,陆沉舟和镇长还在大厅坐着,已经翻完了账簿。

陆沉舟面色阴沉,沈云稚看了都有点害怕。

镇长则一脸讪然。

陆沉舟见他们回来,看了沈云稚一眼,问:“办好了。”

“嗯,都办完了。”沈云稚坐了下来,又拉着覃云和他一起坐下。

镇长不同于真正的官员,需要有一定的震慑力和凝聚力,以及在乡邻中有一定威望的人,这种人并不好找,所以陆沉舟只是罚了他的钱,却没罢他的职。

陆沉舟十分气愤,狠狠训斥了镇长几句:“死人的钱都贪,你是真不怕折寿吗?”

镇长被骂的头都不敢抬,隐匿的眼眸闪出了恶毒的光。

斥责完镇长,陆沉舟又看向覃云,似乎对他的安排有些犹豫迟疑。

镇长眼睛转了转,出主意道:“既然覃云是卖身葬父,又是县令大人出钱替他安葬了父亲。那于情于理,覃云该跟着大人。”

县令蹙眉看向镇长,还没来得及说话,镇长又道:“覃云长得不差,大人尽可收在身边做娈童使唤。”

陆沉舟:“……”

沈云稚和覃云俩人都没什么见识,不明白娈童是什么意思,睁着眼睛齐齐看向陆沉舟。

陆沉舟额角青筋暴跳,问:“谁跟你说我需要娈童了?”

镇长眨了眨眼,看了看沈云稚,说:“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这位小公子不就是大人身边的娈童吗?”

沈云稚:???娈童是什么东东呀?

他很想问,但是根据陆沉舟的表情判断,这话不适合问出口。

最后陆沉舟问了覃云的打算,知道他在这边一个可投奔的亲戚都没有,便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回雾城,跟人学竹编手艺讨生活。

覃云本就没有门路,如今听到陆沉舟要带着他,还要让他学手艺,仿佛暗夜中见到了曙光,当下就答应了。

当晚歇在永安镇,安排客房的时候,陆沉舟要了三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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