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7月30。
农历六月廿五,下弦月,微风。
凌晨一点。
田埂上,陆丰光着膀子,心力交瘁地抽着烟,一脸生无可恋。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劳作,他已经将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犁了六遍。这块地是刚分下来的,让他先种着,手续还没有去办。
不过这手续,多半是办不成了,因为它是新开垦的荒地,不在野猪坳地界,很可能没人管得了。
如果陆丰的地算是他的领土,那么这就是块飞地。它甚至,不是蓝星的地。
本来,新得到的地,倒也不用这么着急耕作。
可是今晚要是加班加点将种子播下去的话,明早会有补贴。这补贴固然丰厚,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要经过验收才行,绝对不能糊弄事。
这糊弄事,种下去收成不会好,还浪费时间、种子和气力。
况且,这是自己家的地,要认真对待。
这块地开垦前水草丰美,潮湿得很,土壤都粘到一起,需要多犁几遍让水快速蒸发,才能使得它疏松透气。
陆丰最近倒是犁过这地,可是程度远还不够。
新地用来播种,要经过耐心细致的打理才行。地是好地,只是距离好庄稼地的标准,还有些远。
不然的话,种子播下去,泡在水里,估摸着就烂掉了。
偷懒的话,这一验收,指定不合格。不合格,虽不至于说白忙活,也不至于地归别人,但是这补贴就别想了。
为了补贴,陆丰只能拼了。这补贴他惦记许久,在他心中,比收成更重要。
远处,大行和玉屋两座大山在月色笼罩下,白茫茫一片。本来应该是黑魆魆的一片,可是山上有厚厚的白雪,反光。
加上清冷的月光,陆丰本应该觉得凉爽,可是实际上他却感到格外燥热。几乎不停歇地劳作,要了他小半条命。
他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肌肉溶解,会不会噶掉。
缓过一口气,丢开烟头,陆丰给牛套上犁耙,继续犁地。
这牛多年也没犁过地,光吃青草不干活,还有些不大适应这种强度的劳作。即便是,它最近下过几次地。
周围是狂野荒原,空无一人。
不远处有条水流汩汩的小溪,时不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又犁了一遍,陆丰已经累得呼呼直喘,可是仍旧没有达到通过验收的标准。可他已经累到虚脱,只得暂时歇一歇。
摇摇晃晃走到小溪尽头的湖水边,陆丰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清凉的湖水在微光的月色下波光粼粼,能短时间洗去周身大半疲惫。他往湖中心游了游,有些不想回去。
可是脑海里,不断浮现领补贴时那振奋人心的场景。
无奈之下,他只得飞到湖边,回到田间抓起缰绳,继续耕耘。
为了通过验收,他一遍又一遍,不辞辛苦。
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补贴,这点苦算不了什么。更何况,陆丰本就喜欢犁地这份差事。
到了凌晨三天,他实在是撑不住,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卸下犁耙,草草将种子播了下去。尔后他飞到大行和玉屋山间,趴在雪地里,沉沉睡去。
如果不是经过最近的锻炼,身体摆脱了脆皮属性,他根本不敢去觊觎补贴。
至于撒化肥什么的,那是出苗以后的事,现在还有些早。
从小到大,陆丰就没睡得这么死过,因为实在是太累了。能够睡到不省人事,明显不是一般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