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局面陷入了两难之境。
梅十一眉头紧锁——按照他的立场，自然是要用斩鬼飞刀将这孽镜的魂魄立毙当场。
然而，这样一来，铜镜之中的人，便永远无法得到解脱——这自然是无奈之举，却也是这种局面的最优解。
对于楚雪寂而言，他的第一要务是解救苏璃珞与曾可可。
这孽镜开出的条件十分具有诱惑力——坦白来说，他对于安静的死活并不在意。
况且，安静一直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针对苏璃珞，这加深了楚雪寂对于安静生命的漠视。
可即便如此，楚雪寂也无法轻率地做出这种抉择。
如果苏璃珞事后知道，自己的性命是靠另一个无辜的性命换来的话，那将会成为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两者之间，孰轻孰重？
楚雪寂用右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沉默不语。
此刻的晏石生无能为力——关于这件事情，他只能作为一名看客，无论楚雪寂做出何种选择，他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宋瑶索性靠在了椅背上，她笑得更加花枝招展。
千百年来，她最为享受的，便是看到人类脸上的这种痛苦而无助的表情。
痛苦与绝望，是人类产生怨气的温床，于她而言，就像是盛宴之前的开胃小菜。
“你之前不是还挺果断的么？难不成，之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区区人类，也不过如此。”
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一时之间，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我，都不选。”忽然间，雪寂沉声说道。
“什么？”宋瑶大概觉得自己听错了，她坐直身子，惊疑不定地盯着楚雪寂。
只见楚雪寂缓缓将自己的右手从额头上拿了下来，也就在这时候，众人都注意到，他的眉心处，多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印记。
“这是……桂花？”晏石生与镜中世界的曾可可的反应不约而同。
楚雪寂的身上忽然激起一股强大的气息，穿在他身上的衬衫无风自动，仿佛衬衫里面藏了一台大功率的鼓风机一般。
一直在看热闹的黄大仙吓了一跳，急忙跳到了晏石生的肩膀上。
晏石生这时自然也没时间搭理他。
此刻，众人分明看到，楚雪寂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翩翩少年。
那少年除了戴着一个雕刻着古怪花纹的青铜眼罩之外，与楚雪寂的身形样貌一般无二！
梅十一大惊，急忙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恩公！”
那黑衣少年微微看他一眼，说道：“你，起来，我时间不多。”
这一幕将晏石生看得目瞪口呆——他心中已然猜到，这黑衣少年大概就是楚雪寂的前世。
不过，这人脸上表情略显木讷，不苟言笑，给人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黑衣少年将目光移向晏石生，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时隔千年，再见到你，真好。”
虽然晏石生早已得知自己的前世与楚雪寂有些关系，但这黑衣少年莫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晏石生竟情不自禁地打了冷颤。
也不知道上辈子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还有，晏石生觉得，这人似乎并不擅长笑脸迎人，这笑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晏石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回以尴尬的微笑。
宋瑶发现楚雪寂身上的异状，只想夺路而逃。
然而，那黑衣少年的冰冷目光早就锁定在了她的身上，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人都如同被粘在了椅子上。
梅十一急忙站起身来，问道：“恩公，你是怎么苏醒过来的，您这一世的事情，梅十一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