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六,万事大吉。
经过连续的高强度会议,朱慈烺登基的分赃大会,终于告一段落。
年号:大顺
制度:复唐制,设大将军,开府;设左右丞相,开府。
大赦:包含自天启七年以来,所有因灾荒或者税赋而“起义”的义军;自崇祯以来所有因“叛乱”而牵连下狱的官员和家人;自崇祯三年以来所有因剿贼不力而落罪的官兵将士。减免赋税,免除陕甘豫晋四省未来十年所有的田税,山东、河北、安庆徽州,未来五年的田税。
革新:废除北方七省的“一条鞭法”,不再执行“以银代役”。全境废除辽饷,并永不复加。发行《大明崇祯十七年国债》,用于救灾救荒,安抚流民。开大顺元年科举考试,时间定在今年九月。特开恩旨,自大顺元年开始,三年内吏员可凭政绩考官,上限为一府知府。
因为诏书的开头是“朕以渺躬,获承大宝,既宅天位,夙夜兢惕。念我大明,奄有四海,幅员辽阔,民庶殷繁。乃者辽东兵事,百姓疲敝,灾害频仍,朕心痛焉。爰有赈灾、减税、停止辽饷等举措,以定国是,其诏曰”。这份诏书便被称为《定国是诏》。
新皇登基,需要做的事,至少有上千件。任何一次最高领袖的权力交接,在集权时代,都是对中央朝廷的重大考验。
随着《定国是诏》的发布,大将军府的《十任求贤令》也算是通告全境了。但,显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捞钱的机会只能让顺天府以外的人望梅止渴了。
当然也免不了人事调整,大明朱家的勋贵,基本只剩下名号,去职去禄;大明的文官们,虽然职位保留,但是需要竞争上岗了。
有一批特殊的人物,得到了特殊的关照。比如两次拒绝庇护前太子朱慈烺的周家,现任皇帝的亲老爷嘉定侯周奎。
人家定国公、成国公至少落个富贵人家,周奎老爷子,直接被新皇下旨抄家流放。两厢对比之下,不可谓不惨。
抄家这个事儿刘宗敏和李过都熟悉,现在刘宗敏不在,自然就落到李过头上。那金子、银子、珠宝玉器,成车成车的抄出来,把小朱慈烺气的直咬牙。一想到崇祯号召捐饷,老头只出了三千两,新皇帝直接把流放地从海南,改到了榆林。你去吃沙子去吧!
在万寿寺念经打坐的崇祯,哦,现在叫“思过”和尚了。朱慈烺派人送来一份“国丈”抄家清单,林林总总折合白银二十四万两。本来就一口气不顺当的思过和尚,直接当场气厥过去了。
周奎的银子归了国库,宅子自然归了“大将军”。那可是全城最好的地段,最大的规制,最豪华的园林。
至于这进入国库的“逆产”,现在管理权移交给了“右丞相府”,而真正处理这笔财产的,则是落在了毛遂自荐的陈明义头上。
当然,财帛动人心。无论是新臣旧臣、文官还是将军,都贪婪的盯着这块肥肉。
只是,李自成这个大将军,喜欢上了“招标”模式。折银二十四万两,谁接手处理,那就看谁能变成的银子多了。
参与竞标的是成国公朱纯臣、户部侍郎侯恂(刚放出来)、左丞相牛金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等人。干这个活,一是要家里有钱,短期处理不掉的大件能屯得住;二是要人脉广,能召集京师有实力的商家给自己散货。
本来没有陈明义的事儿,他还忙着组建参议府呢。但事有凑巧,李岩把“逆产折卖”的竞标方案,也顺道发给参议府审议了。
这可是天下一等一的买卖,陈明义如何能够放过。当即派陈圆圆去填了一份表格,准备参与竞标。
别人干这事儿或许需要掂量掂量,他可是手握“神器”的总参议长大人。
在“工作空挡”,立马召集“竞标团队”。
总负责人是贴身秘书“陈圆圆”;总估算师是“投效”过来的商人,万昌行的老板万松寿;资金团队是打了不少交道的“齐鲁商团”。另外还有京城米行、盐行支持的精算师团队;两个青田人推荐的海外销售“郑大木”团队。
经过万松寿万老板亲自掌眼,这批逆产总估值,大约在三十万两。如果能够延长回款周期,囤居惜售,有希望卖出来三十五万两来。
负责打听竞对消息的孔德胜回报,骆养性出价最高,大概是为了讨好李自成,报价二十二万。朱纯臣次之,报出了二十一万的价格。侯恂老先生,可能是久在狱中,思维还停留在两年前,只给出了十八万的价格。至于牛丞相,没打听出来。
如果消息准确,那这次的竞标就稳了。只有一个竞争对手,牛金星。不过哪怕是闯王为了给老兄弟送钱,牛金星的中标价也不可能低于二十一万。现在,只要提高报价,基本就是必胜策略。
“万老板,此次扑买,我以二十五万两为底,如果省出来银子,归你做主。”
“大人客气了,小人得总长信重,只有忠心可以回报,万不敢贪图了大人的银子。”
“我做生意,追求的就是多劳多得。此事,还需要你来统筹操持,咱们东市的钱行,我已经筹备了五万两银子。以后合作的日子,长着呢。”
“小人一定不负所托!”
陈圆圆作为这么大事情的总管,心里颇没有底气。等晚上下值,一路上低着头愁眉不展。
回到住处,叫了饭,俩人落座,陈圆圆这才开口:“老爷,要不这事体还是换个人做吧,我怕做不好。”
陈明义夹了一口豆干,抿了一口酒,“怕甚,只管盯着,听着,学着。跟着长个见识罢了。真你顶用的时候,还在后面。”
她心里还没脱出以色侍人的模式,只想着陪夫家花前月下,然后有幸的话存个一儿半女,将来能有人养老和送终。可是,新任老爷,一不酬唱,二不圆房。让她已经失了计算。现在又让她主持几十万两银子的事体,虽然心里头感激陈明义不把自己当个玩物,却也慌的不行。
只好暗示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别让老爷对自己失望太多。
吃罢了饭,她服侍陈明义擦脸洗漱,又弄了热水过来给他泡脚。只有在做这些的时候,那份镇定和安然,才又回到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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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化府府城
总督府内,一片寂静。这几日,将军脾气异常暴烈,连几个平日里嬉闹无状的义兄弟都被骂了。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
方公子坐在大案的右侧,反反复复琢磨这新鲜出炉的《定国是诏》呢。
“长伯,伯父又来家信了吧?”
“还是老话儿,劝我服了李闯王,进城去当九门提督,保全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