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事院。
王弘义奉来俊臣的命令去卫遂忠家里,以患疫的由头,当场处死了卫遂忠。
回来复命时,来俊臣只当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并不见他。
想起大街上已有人因瘟疫流脓而死,王弘义紧了紧身上的金蚕衣,头上流着汗,却舍不得将金蚕衣掀开透风,有时候他总觉得他身上的金蚕衣在质量上和防疫效果上比不上来俊臣身上那件。
甚至脑海中会莫名其妙冒出趁来俊臣不备,将自己这件金蚕衣与来俊臣那件的掉包的荒谬想法。
虽然荒谬,但这种想法挥之不去,并且越克制,越想付诸行动。
郭霸从门外进来见他走神,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义兄,你的表情有些狰狞,可是想到什么噩魇之事?”
王弘义被他的口臭刺激的往后仰,回过神来皱眉看他两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盯着武突地吗?”
郭霸说话间唾沫横飞,发音含糊不清,瓮声瓮气的道:“别提了,彻底乱了,武突地得了疫病,已前往道德坊,金吾卫护着他,竟不肯再做任何的动作。”
“速禀来相!”王弘义顿感事情棘手。
进了来俊臣的私廨,两人身体清凉不少,王弘义瞧着周围布满的冰镂,目光最后落在来俊臣的金蚕衣上。
“来相,计划有变,武突地患了疫,此刻往道德坊而去,来相的命令他已全然不管,抛诸脑后了,我们该怎么办!是否奏禀圣神,治他死罪!”
王弘义原本以为来俊臣会勃然大怒,但恰好相反,来俊臣老神在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圣神?圣神正在深宫之中惶惶不安,自该有本相操持国事,毋需打扰圣神清净。”他夜枭的声音多了一丝兴奋的又道:“好啊,好!”
“好?!!”王弘义和郭霸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疑惑的神情。
来俊臣哂笑,盘算着透露多少信息给他们合适,沉思一会儿后道:“无妨,本相要的就是神都乱象,实际上我们不需要抓了王及善、东宫又或者魏王府,因为他们都会死在疫病之下,病死和焚死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本相这般吩咐便是为了引起城内各方势力的乱子,把神都的水彻底搅混,我们好浑水摸鱼。”
说到关键之处,来俊臣不再言语,而是招来全曹问道:“竹纸如何了?”
“属下随时随地的盯着,不会出乱子。”
“裴武传授的工艺,可有假?”
“起先楮方局的主事老余头并不相信,但按照裴武指导的方法,竟发现了成效,现今他对裴武已然佩服的五体投地,扬言新纸造出来后要给裴武负荆请罪。”
来俊臣满意的点头,又问道:“是直接量产了?”
“是,根据匠作局的产量,新纸出来可造出约五十万张新纸,届时定能为来相歌功颂德,誉满天下!”
“哈哈哈,错了,本相不需要歌功颂德,而是让天下人知道,有我,是万民之幸!是苍生之福。”
王弘义、郭霸、全曹等人叉手道:“恭贺来相!”
来俊臣手指轻抬,笑道:“生当做石勒,死亦配享太庙呀。”
他得意一番后,问道:“新纸造出来的工期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