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拂起索菲的发丝，她紧紧地盯着赫里斯面前的黑雾，凝聚成一个人形。
“好久不见，噬心者大人。”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一天在祖皇殿，不经意间察觉的话语，“难道你是……”一个苍白的面孔，从黑色的帽檐之下凸显出来，索菲望着面前的男人，惊讶得一言不发。
“真是稀奇啊，您居然会答应参加这次的任务。”
夺取原初之心的那一晚，她本应该察觉到这一点。图坦斯血族明面上的“祖皇大人”，只不过是赫里斯·卡坦因的一介傀儡。
“你脸上的表情，很有意思啊，索菲。”
王座上的赫里斯，舔着嘴唇，歪头注视着她。
“念在你曾经为幽冥府血族作出的贡献，我还是打算让你知道一些事。”
祖皇傀儡的头颅转动一圈，从长袍的两袖中抽出一副匕首；索菲后退一步，凝骨剑上白色的纹路闪着光芒。
“当初我许诺把原初之心交给你，只是为了让你代替我去收集十二颗心脏而已。”
“你身为幽冥府血族的首领，那十二颗心脏对你有什么用吗？”
“哼哼……看来你并不知道呢。”
“什么？”
“想想你收集那些心脏的目的是什么，就能明白了。”
索菲眼神一冷，“难道你……”
赫里斯微微一笑，“我倒没有你那种愚蠢的想法。”
“愚蠢？”
赫里斯走下王座，发出缓缓低沉的笑声。
“妄想凭借那十二颗心脏，把通感神女复活，这种想法难道不愚蠢吗？”
赫里斯直直地看向索菲的脸，对方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一千二百年前，奥古加帝国最终决定进行大清洗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赫里斯回过身去，开始了她的讲述。
“切尔西·米可莱丝，也就是日后的通感神女，当时是帝国第二大家族的千金，你和她的关系相当好。”
“十二心吸血鬼和神女天生水火不容，还未觉醒神女血脉之前尚好，可是……通感神女的力量，不仅被十二心吸血鬼忌惮，也为许多人所觊觎。”
“你可能至今还不明白吧，为什么当时米可莱丝家族会这么快就被攻破，家族的驻军又为何自始至终不见踪影……”
“呵……神女的力量，居然让那一对没能觉醒为神女的父母动了歪脑筋，你知道吗？”
“可是，切尔西的父亲明明……”
“你相信吗？”
面对赫里斯的询问，索菲哑口无言。
“当然，如果只是神女血脉，鉴于血缘之情，父母也不至于对亲生女儿下手。不过，当时的奥美利尔大帝，告诉了他们一件事。”
赫里斯看向索菲。
脸色灰白的索菲，紧盯着脚下的地面。
“通感神女的力量，能够让喝下她的血的人，长生不老。”
索菲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
“如果只是这些说辞，父母自然是怀疑的，因为神女的能力可以直接影响直系上代和下代。但是皇帝给了他们一个保证。”
“帝国允许他们扩展神女的力量，但是米可莱丝家族必须在一周内离开奥古加帝国国境，终其灭亡都不得重回帝国。同时，帝国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族人。”
赫里斯望着眼前的王座，叹了口气。
“最后的结果，想必你也亲眼目睹了。一国之首，想要除掉对他来说有威胁的存在，难道会对对方仁慈吗？”
“可是，这些和我的想法，有什么关系？”
“呵呵，你先听我慢慢道来……”
赫里斯缓缓地绕到祖皇傀儡的身后，伸出右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在好朋友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从家族里逃出来，结果还是被帝国的军队追上了。”
“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呆，居然没有把你杀了，而是对你用了巫术。”
“可能是碍于你贵族千金的身份吧。”赫里斯摇摇头，“可是他们不知道，当时的你，身体里已经流淌着切尔西的血……确切来说，是通感神女的血。”
“这件事是我成为吸血鬼以来，见到的最神奇的一件事。”
“当时的你变成吸血鬼不久，能力还很弱，受到那些半吊子巫师的法术影响，身体里的神女血居然发生了异变，把你变成了秘术吸血鬼。”
“秘术……吸血鬼……”
“呵呵，听到这个名词很新奇吗？”赫里斯拍了拍祖皇傀儡的肩膀，舔了舔嘴唇，“爱莉小姐他们，平时偶尔也会这样称呼你吧？”
“哼……”索菲转过头去。
“唉。变成秘术吸血鬼后，你的嗜血欲反倒急剧衰弱，在避开军队的追捕后，你终于登上了切尔西在城外为你准备的接应马车，逃到了南边的邻国。”
“切尔西一家在大约二十年前救过一个吸血鬼，所以你就投奔到她的住处。”
“不过，之后你们俩居然流浪了七百多年，这一点真是让我吃惊。”
“难道你在这一千二百年来，都在观察我吗？”
赫里斯回头看了索菲一眼，仰起脑袋做出思考的样子。
“大多数时候还是让别人代为观察呢……因为我可是幽冥府血族的首领啊。”
她狡黠地一笑，登上王座，翘起二郎腿坐下。
“你直到帝国灭亡之后，才渐渐开始步入人类社会，因为当时的爱莉，给你看了一样东西。”
看见索菲目光中的紧张，赫里斯轻松一笑。
“不必明说。我们都是心知肚明。”
“《血族秘典》，记载了十二心吸血鬼和十二颗心脏的秘密。当然，还有过去为了探索那些秘密，不惜壮烈牺牲的吸血鬼前辈……”
说到这里，王座上的赫里斯支着脑袋，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索菲望着她，又暗中瞥了眼大厅两侧的石柱，上面图案的光芒似乎稍有变暗，带给她的压抑感也较先前有所减弱。
索菲眯了眯眼睛。
“所以，你就和爱莉一起去寻找十二颗心脏了，是么？”
索菲抬起头，看见赫里斯了然于心的目光，她抿了抿嘴，不说话。
“你们从五百年前开始做调查，两百年前开始行动，直到今天，收获有多少呢？”
赫里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索菲，嘴角露出玩味的微笑。
“先不论你的第一个心脏是我给你的，就看这些年，你得到了几个心脏？除了每一次吸收心脏的痛苦，和日后排异反应的抵抗，你有什么收获吗？”
索菲想要说什么，赫里斯突然打断她。
“如果你要说不再对阳光敏感之类的，那我可以相当抱歉地告诉你，这和心脏没有丝毫关系。”
索菲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王座上，赫里斯依然继续着她的讲话。
“为了让你继续收集心脏，我可是煞费苦心啊。”
“抗阳能力是，精神控制是，《血族秘典》也是。”
赫里斯淡淡地看向索菲，察觉到她目光中的惊讶。
“《血族秘典》是你们伟大的祖皇大人亲自编纂的，难道你不知道吗？”赫里斯哈哈大笑，“哎呀，这不是废话吗……到最后，都是我给你安排的嘛。”
赫里斯微笑着挥挥手，索菲感到喉咙中堵塞的感觉一瞬间消失，她猛地咳嗽一声，“那些……心脏……”
“它们可没有什么复活死人的力量哦……”赫里斯叹了口气，“十二颗心脏，一直以来都是为我服务的。”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幽冥府血族的那些家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不用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但绝不能主动伤害他们呢。”
“一些发现我的家伙，很早就离开幽冥府血族了，逃得那么远，让我想抓都难呢。”
“所以，我就让你去替我做这件事了，用一本我编的《血族秘典》。”
“所以，这些都是你假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