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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01 萨玛瑞亚三日黎明·第一日(1 / 2)

河水奔流何方Ⅰ

两颗恒星照不亮难眠夜晚,烧油灯一盏,延续碌碌白昼。

卢勒,母亲河汛期已过,跪坐岸边是老妪浆洗发白布匹,木棍敲打卵石,应唱细流涓涓。有水鸟受惊,扑朔而起。来自北方的冷风与河水流向同一方向,没有月亮的萨玛瑞亚繁星满天。

有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消失在夜色中的鸟儿,然后关闭单页的窗户。

伊克利普斯,可怜的领袖,被委以重任者,傀儡,孱弱的支柱,穿粗麻制的长袍一件,挂绶带一条,取了她的旧铜油灯,踏入她曾藏身、游走的夜色。她曾熟悉这儿的每一条小道,只为窃取一份大人物驾车届时驾车出行的情报,那时她也摇手振臂,破坏街道和银行,呼喊着一切为了自由的口号将油印海报漫天挥洒,在无政府的放纵下逃之夭夭,为愚弄了卫兵与暴政而欢声大笑。

多好的时代,轻易翻篇。就像史书上所写的每一次更替,春天以其盛放的百花灿烂,驱逐走冬日的步履蹒跚。有的人刚刚迎来自己的美好明天,而伊克利普斯知道,属于她的时代已经永远停留在那一场滔天的洪水,沉入河底化作了积淤的污泥。

熄灭你的灯罢,道路的尽头,总督府正灯火通明。

这里的每一块石砖,都已有数百年历史,被清除了浮灰的雕像有的独立,有的嵌在墙体中,数百年前它们也都拥有色彩,但岁月无情地洗去了这一切,如今它们被酸雨腐蚀得裸露出了曾为了稳固结构而埋入的钢丝,丑陋,却又有一种崩坏的美感。

曾有无数权贵、军阀、商业巨亨为了进入这座建筑而挤得头破血流,无数血雨腥风的悲剧在它的大厅内上演。那些当任了总督的人,从此再也没有走出过这座建筑,他们在这里工作、结婚,培养自己的接班人,然后死在这里,无一例外。现在。轮到伊克利普斯了,她在地毯上抖落鞋底的灰尘,然后走入大厅之中。

有人向她欢笑着招手,祝贺革命的胜利,那是年轻的反抗军成员,他们脸上尚能洋溢喜悦。有人向她礼貌地行礼,那是身负至少一种罪名的旧日官宦与仆役,正怀抱看上去永不可检阅完成的文书资料,匆忙地在大殿内奔波。有人对她不顾一屑,那是实际上装备了翻译器但仍装作语言不通的帝国驻军,他们各自在被分配的位置站好,警惕每一个路过的人员。

至少这里没有一个闲人,新组建的政府急需要大量的周转来站稳脚跟,与这全无资历、举目无亲的新总理如出一辙,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她们都一无所有。

走廊尽头,一扇由四名卫兵把守的大门为她敞开,帝皇那拥有半神之躯的子嗣之一正在其中将她等待。

她敲门,行礼,等待应允。她的凡人心脏狂跳个不停,尽管她认为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但无论再抬头仰望多少次,她都会为此感到惊讶——活壁画就是如此,不仅是难以想象的高大躯体,其强壮手臂中所蕴含的毁灭的力量,还有那一张惑人的圣洁面孔,埃律希安·伊柯塞尔,她秀发乌黑,长如瀑布,她音色婉转,如溪水在田间的流淌。伊克利普斯在此一瞬间只看到“河流母亲”行走于人间的圣像,觐见神祇,叫她忘记了战争,也忘记了在污水中被一颗颗穿透、停止跳动的心脏。

大门在新总督身后合拢,发出沉重的声响,在眼泪滴落之前唤回了她的清醒,还有仇恨与恐惧。正是仇恨与恐惧赋予她足够的胆量,使她能够冷静地直视人类之主恐怖神圣的造物。她忽然觉得,在污水中对那场恶行的目睹,正是埃律希安刻意为她与瑟平坦留下的把柄,好使他们能在俯首称臣时留存一丝对她的警惕,她需要这个世界的凡人将她视作神圣的绝对权威,却不希望她的代理人成为愚昧的神棍。伊克利普斯——她不是最富有才能的那一个,但她足够识趣;瑟平坦——他不是最守忠诚的那一个,但他足够贪心。这就是帝皇子嗣选中他们的理由,合理,却又那么粗糙。

所以她能在抬头的同时在嘴角多带上一丝嘲讽,嘲讽圣洁中的不洁,嘲讽她自身多舛的命运。没关系,河流母亲不在乎这个,她不在乎凡人们心中对帝国幼稚的不满,不在乎她曾给予过糖果与歌谣的孩童们的梦想,她与那些已经死去的总督们一样,在乎的只有那帮等待下一步谈判的贵族有没有按照已签订的协议老实上交自己的长子和一半的家养卫兵,大地主们有没有在见识过天上那些可怖的舰队和她兄弟们手中的超级战士之后交够足够的粮食、矿石与燃料。

“如您所料,大人,”伊克利普斯说,带着报复的快意,“他们都吓坏了,交货的速度快得惊人。”

一份人员录入明细与物资收缴清单被放在埃律希安·伊柯塞尔面前那上了蜡、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楠木桌上,而原体本人却无暇审阅,她正在稿纸上快速地写着什么,还不时地分神去另一侧已经被写满了字的纸张上寻找材料。那看上去可不像是在批阅公文,而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推算。专为原体定制的钢笔很快就需要补充墨水,而原体有意无意地笑着,似乎正乐在其中。

在伊克利普斯看来,那嘴角勾起的弧度甚至可以用“瘆人”来形容。

“您在算什么?”她直接明了地问。

原体握笔的手顿了一下,像是才发现伊克利普斯的存在一样。但那只手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书写的速度,那张纸很快就被各种字符填满。最后,那只手在纸张的最边缘处圈定了一个答案,宣告了计算的终结。

“日食,”她颇为自豪地将那张纸拿起来抖了抖,欣赏上面的各种草图和各种批注,完美的行星轨道,“推算环双星行星上能观测到的日食是一个有趣的过程。在这里,两颗恒星形成了一个中心天体,当这儿的日食发生时,我们会在看到两颗恒星的重叠,其中一颗要暗一些,另一个则要明亮得多,于是,即刻起的第三个清晨,我们将在等待卢勒河源头的方向的日出的同时,得到一颗完美的,”一双眼睛从稿纸后探了出来,眨了眨,“荷包蛋。”

好无聊的幽默,伊克利普斯想着,原有的伤感被一冲尽无。

埃律希安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日食时应该跳舞庆祝的,或者跳进河里受洗,你们这有这种习俗吗?”

“很遗憾,萨玛瑞亚没有这种习俗。而三天后的清晨,与各方代表的谈判要如期进行。”星球总督将文书向前推了推,企图将话题引回到正事上。

“宴会呢?家庭聚餐总得有吧?”那双眼睛还在眨着,如果忽略它们的大小,这会是一双纯良而且活泼的眼睛,但很遗憾,它们不是,它们属于一台制造战争的机器。

“不,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总督斩钉截铁地说。

“那现在该有了,”原体的好心情没有因此消失,她接过那些文书,将它们移放到自己面前,“在统一印刷的教科书里写上‘日食象征三位自然神的诞生’,我们就有理由办庆典了。两代人以后,计算恒星运行轨道的技能要成为每个公民的基本必修课,政府广场上的千禧年铜表要也要换成天文钟,而且机芯要本地制造,而不是机械教的那种被烟熏透了还反应迟钝的——”她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家伙。”

“守旧的老财主们会为这个决定谋反的,他们就指着靠普罗维斯瓦一神教来统合力量,这是他们的底线。”

伊克利普斯看向眼前这个名副其实的多神教主神化身,一种明晃晃的事实浮现脑海:当初埃律希安完全可以通过威胁、恐吓以及协助上层阶级平叛来直接接手已经成型了的萨玛瑞亚一神教管理模式,如此她收复这颗星球的时间只会比一个月更短,萨玛瑞亚重新开始进行生产的时间也只会更快。如果是伊克利普斯,她就会这么做。但原体选了另一种——流行于工人与农奴之间的原生多神信仰。无知者也好,反叛者也好,她选择煽动更容易被煽动的那一方,她想要这个星球的全部,包括源头。

原体盯着她,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她双手交叠,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一条金色的小蛇身藏其中。然后她笑着站起来,拖着落地的衣摆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似要发表一段长篇大论。

但事实上,她所说出的话语只有短短一句:

“那就是要由你来担忧的事情了,我的总督。”

伊克利普斯感到自己的左脸抽搐了一下,她僵硬地向桌上看去,只见那封文书不知何时被翻到了末尾,“伊克利普斯”的大名赫然签署其上。

“不要那么沮丧嘛。”总督府宽阔的走廊里,一幅活着的壁画正与星球总督并行,她小心翼翼地缩短着每一步的距离,使自己能与身旁的凡人步调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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