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深埋处Ⅱ
注视。
>1/9法比乌斯·拜尔
“我想探知她的态度。”
福格·瑞姆对法比乌斯·拜尔这样说。
“关于原体、阿斯塔特和凡人，事实上，没有谁不曾思考这样的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存在。即使只是一瞬间。在萨玛瑞亚的仪式上，她曾说这个问题对我们而言或许更甚于远征。”
“对于我们，没有什么比帝皇赋予的使命更为重要，战争是我们诞生的原因，大人。”法比乌斯面不改色地说。
福格·瑞姆却晃动着他美丽的头颅：“法比乌斯，这将决定你是否能如愿以偿——如果能直接征得她的同意，我们能省去不少麻烦。”
“制造一场混乱，旗舰遇袭，尸体不慎丢失——同样可以省去。”
“眼下的情况足够混乱吗？”福格·瑞姆别有意地问道。
在他们前方，投影中伊泽凯尔·阿巴顿的影像持续显示了一小会，又很快消失不见。零碎的音节流出，却根本无法辨认其包含的信息。
“如果你想重现帝皇之傲被禁军旗舰包围的景象。”
药剂大师哑口无言——他当然不想。而另一方面，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复仇之魂也总不能被来自落魄工业世界的伏兵偷袭跳帮，正好劫走三十几具改造未遂者的遗骸，并成功逃脱。
第三军团之主鼓励性地将手掌覆上子嗣的一侧肩甲：“去尝试一下吧，法比乌斯，兴许她正是你期望的那种人呢。”
法比乌斯·拜尔怔怔地看着他的基因之父，然后他向前走去，一个悬案就此胎死腹中。
>2/9伊泽凯尔·阿巴顿
在烟雾中他几将闪身，怀着被戏弄的恼怒进入了掩体，伊泽凯尔·阿巴顿现在无暇去反思亲自登上这颗破败卫星是否为一个正确决定了。浓烈的烟雾让他不得不戴上头盔，肉眼尚且无法分辨出敌人的位置，开启热成像此时竟也无济于事，密集的子弹不断嵌入钢铁的墙体之中，也不断敲击着第一连长易怒的神经。
保持冷静，伊泽凯尔。他想象着基因之父与塞扬努斯的声音，在这种时候他们就会这样对他说，勇猛固然是很好的品质，但往往能沉得住气的一方会更有胜算。
这种想象奏效了，阿巴顿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来自敌人的攻击也似乎随之减弱——事实上，它的确减弱了，直至三十秒后消失不见。几乎要与真空相接的舱室陷入沉静。
“都还好吧？”几秒后，有人在通讯频道中喊话。那是擅长侦查的布什金·凯万，泰拉裔老兵，在战斗打响后最先找到了掩护。在他身边还带着另一个来自土星六号卫星的新兵，路易·多美尼克。
“内德兰上臂中弹。”来自柯索尼亚的内德兰中士说。位置显示他在阿巴顿右后方的置物架之后，地面上已经迅速结痂的血斑也许正来自他的伤口。
敌方攻击足以穿透动力甲。阿巴顿思量着，没有惊奇于通讯的突然恢复——而注意到小队中的第五人还尚未回话。
目镜上没有显示他的信号。“尚户？”阿巴顿询问着，同时警惕于外界的动响，以堤防下一场突袭，“报告位置。”
通讯频道传来滋滋几声，来自九黎的尚户呷（Шанхуся，重音于第一元音)全无声息。
“技术军士冲到前面去了。”布什金·凯万的声音再次响起。经验丰富的老兵不知从何处寻得了安全感，而大胆地带着身旁的新兵快速穿越一处掩体与另一处掩体间的空隙，向阿巴顿靠近。当这句话结束时，他们已经站到了阿巴顿身后。
他对着自己的学生比了个手势，于是路易·多美尼克就将身旁那有阿斯塔特一半高度的柜子推了出去，借着烟雾的掩盖，已经扭曲得不成原样的柜身看上去就像一个在口袋里揣着短枪的匪徒，尖叫着扑入敌营。
“你暴露了我们的位置。”阿巴顿掐住了怒吼的冲动。各种意义上的，他并不喜欢这个泰拉老兵，在他看来，布什金·凯万不过是凭着资历我行我素，而且总是避免正面作战，是个轻佻的懦夫。
他总将过往的战绩挂在嘴边，令人将信将疑。比如此时此刻，他说道：“别急着生气，第一连长。如果你参与过太阳系统一战争，你就会明白——只要它想，此处就不存在它的感知盲区。”然后，他便收了声，并示意阿巴顿也静息观察。
那柜子在烟雾中停止了位移，平安地度过了最初的三十秒，而随后的三十秒中，一切也全无异常，整个舱室安静的可怕。
“我们安全了。”布什金说着，听起来却有些沉重，然后将手中准备抛出的榴弹收回到腰包中，连枪口都不再保持戒备。多美尼克迟疑了一下，然后选择照做。
“你什么意思？”阿巴顿看着他们走出掩体，进入到正在消散的烟雾中，侦查起四方来。
老兵则对着自己的学生解释：“当初攻占土卫四的时候，我们曾遇到过类似于的情况，那时陛下祂……”
不多时地，布什金·凯万停止了讲述，而摘下头盔，脸上全无听起来的诙谐轻松。他指着前方，唤起伊泽凯尔·阿巴顿：
“连长，你该看看这个。”
第一连长于是走出掩体，向老兵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烟雾的源头、舱室的中心，一座延伸出无数管道接入四周的柱型的装置被拦腰截断，已停止运行，电缆暴露在外。一把动力斧深深嵌入它的底座中。
他们的技术军士躺倒在地，被连着钢盔剐去一半头颅，脑浆流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抓着斧柄，却已然失去生息。